受邀到一所學校進行演講,這樣的經驗雖非第一次,行前還是讓我緊張了好幾天。


這些年來我常有機會上廣播電台,或許宣傳新書,或許談口腔保健相關議題,上電台的時候,關在一個小小的播音室,面對的是主持人與麥克風,我不會有太大的壓力。關了麥克風,我還可以跟主持人閒聊幾句,不會覺得是跟一大群人說話。


但演講可不一樣,不管來的人多人少,總有不少眼睛要盯著我看,偏偏我生性就不是外向的人,當我真的要面對群眾時,本來可以侃侃而談的能力,一下子都要七折八扣。


主辦的校護很客氣的對我說:林醫師,如果來聽講的人不多,希望你不要介意。


我告訴她:人少我反而更自在,我並不希望觀眾踴躍,真的。


她很疑惑地看著我,以為我在開玩笑,其實那是我的內心話,從小學開始我就被逼著上台演講、當國歌指揮,照理說我應該習慣這些場面,但是並非如此。我看過一些教人如何演講的書,但我最終還是覺得,會演講的人都有些天分,光是不怯場這件事就不是每個人都能學得來。


要把別人的經驗套用到我們自己身上,其實不是那麼容易,除非你一直有訓練的機會,否則再多的理論還是留在書本裡,不會變成自己的。


離開學校之後,我就很少上台演講,面對觀眾的勇氣好像也都慢慢還給了上帝。因為固定出版新書,總會有些廣播通告跟演講邀約,我幾乎都只接廣播通告,演講常被我婉拒。除了地點是考量因素(電台通告幾乎都在台北,演講則廣布全台各地),膽子變小才是主因。


怕什麼呢?怕自己言之無物,浪費大家寶貴時間。


怕議題了無新意,吸引不了聽眾的目光。


怕口條不流利,虐待大家的耳朵。


怕來的人已經夠少了,偏又半途離席,讓主辦單位面子掛不住。


太多的顧慮,讓我始終邁不開那一步,我知道是自己太多慮,卻無法扭轉心態。


年初時,與一家出版社社長談新書企劃,他突然問我:林醫師有沒有巡迴演講的計畫?這樣可以順便賣書。我睜大雙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,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語,他對我如此保守的思維一樣深感詫異。



我雖然持保留態度,這念頭卻不時會在腦中迴盪,後來真的有學校再來邀約時,我決定把它當成年過四十之後的新功課,過了這一關,才能再往前走下去。


校護雖然說來聽講的人可能不多,後來出席的聽眾還是比我預期的要多,為了不讓場面太冷,我還花了一些時間與台下互動,幸好他們都很捧場,沒有給我難堪,最後的掌聲對我是莫大的鼓舞。


任務圓滿達成,校護跟我說這是她辦過效果最好的一次講座,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客套話,但心情是愉悅的。她趁熱跟我預約明年的講座,讓我有些為難,因為那又將成為我的另一個壓力。


不過無論如何,我完成了給自己的功課,既然做得到,就不再是障礙。


終於能再走向下一站,是生命最怡人的溫度。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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