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智慧型手機風行之後，造就了一大堆「低頭族」，無論走路、等車、搭捷運、坐在咖啡廳，放眼一望總有許多人埋頭一直滑動自己的手機或平板電腦。
這是科技進步後的產物，也可能成為以後的常態。
來到我們診間的客人，也無可避免地要向這樣的趨勢靠攏，好多的年輕人，幾乎是一面低頭一面推門進來的。我實在很怕他們一不小心會撞到頭，但這顯然是多慮了，人家走地好端端地，一點也沒有障礙，讓我好生佩服。
進門低頭、候診低頭，這我都還可以接受，但我真的很怕人都已經坐上診療椅了，還拿著手機一直滑來滑去。是怎樣？到底要來讓我看牙還是讓我看你玩手機呢？
我其實很少對病人大聲，除非病人踩到了我的地雷，其中的一枚地雷就是在看診的時候一直講手機。這不但很沒禮貌，也嚴重拖延我們的約診進度，所以如果遇上這樣不上道的病人，我都會收起和顏悅色，用冷峻不耐的語氣請他快點結束談話。
有的客人，應該說大部分的客人，聽到我的「命令句」，都會快快收起手機，乖乖就範。但偏偏就是會有極少數的病人，不知是天生反骨還是臉皮太厚，竟對我的話置若罔聞，一定要講到他過癮了才肯斷話，然後連聲對不起也不說就若無其事地躺下來。
我除了一肚子氣，也莫可奈何。
如果你以為他就此關掉手機不再碰，那可就大錯特錯。他不但繼續拿著手機傳簡訊，或乾脆帶起耳機聽手機裡儲存的音樂，如果鈴聲再度響起，他依然會起身暫停治療繼續講他的手機。
你一定會說：那就把他趕出去好啦，何必跟他客氣？很抱歉，我們還不能隨便趕客人走，他如果老大不爽跑去衛生局投訴，我們可又有排頭得吃了。
麻煩人物來找麻煩，只會讓我們煩上加煩。
好不容易撐到看完診了，他一起身當然還是只顧玩那支手機，看看剛剛這段時間有沒有錯過什麼重要的訊息？我們的交代與叮嚀他就當做馬耳東風、充耳不聞，有時候他都已經離開多時，還打電話回來問我們剛剛說了什麼，或跟他約何時回診。
我常說，科技帶來了方便，有時也帶來災難。
我有時還滿懷念以前沒有手機的年代，我們跟病人都處在一個比較「專心」的狀態，不必擔心隨時有意外的鈴聲來攪局。現在已到了人手一機（有的人甚至不只一機）的時代，看病的禮節卻日益下滑，除非硬性規定，否則會在就診時自動關機的其實不多。
如果說真的有緊急需要還沒話說，但說實在的大部分人接起電話所講的還是一堆廢話。我就曾很好奇地聽聽他們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得在看牙時說不可，結果聽到的不外是：「等一下要去哪裡吃飯？」、「你先回家，我看完牙齒再回去。」、「你在哪裡？我等會過去找你。」、「記得幫我買……」、「我在你介紹的牙科看牙，對，已經要看了。」
這些話完全聽不出重要性，也沒有非講不可的急迫度，卻成為他們擁有手機的最大樂趣、樂此不疲。我想如果他們願意把這些時間省下來，應該可以拿來做更多有意義的事。
還是，那些就是他們認為最重要的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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