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22494_592687677422274_558313509_o  對於生日,我向來有恨過於愛的情結。

年輕人過生日,多半是喜悅的狂歡,我記憶中的生日,卻有一大部分是在考試的緊張氣氛中度過。

由於出生在六月底,經常適逢學校的期末考,要不就是忙於準備聯考,自然無心好好慶生,因此長久以來提到生日,我都會聯想到考試,好像一種制約後的反射,要拆解恐怕很難。

話雖如此,年少時期我多少還是希望在生日時能有一些驚喜。因為我善記好友的生日,也不會忘了在他們的生日表示自己的心意,當然也希望他們能有同等的對待。

幸好當時的一票同學都不算忘恩負義之輩,每一年的生日,我總會收到一些不甚實用但頗有紀念意味的小禮物。

那些自以為有憂有慮的日子過去了,我卻不太愛提生日這檔事了。或許老大不小,不願被這年年累加的數字提醒自己愈來愈多的責任。

昔日的同學同事漸漸疏於聯絡,人散人情去,還能記住自己生日的少之又少,偶爾收到一封電子賀卡有如掘到寶藏,比中了樂透還開心,驚喜著自己還有這種交情匪淺的朋友。

自己不提,別人遺忘,不代表我不在乎這個日子。有的人會忙到忘了自己的生日,我可不是這種人,每當生日靠近,我的心情總會起些小小的波瀾。

四十好幾了,總感覺一事無成,越想就越沮喪,而看著別人興高采烈地吹蠟燭、切蛋糕、收生日禮物,我的心更是淒楚,難道自己就註定這麼孤獨嗎?

更糟的是如果有人看出了我的落寞而問一句:「你生日在什麼時候啊?」

「問這個做什麼?你要送我禮物啊?」我會立馬毫不客氣地回敬回去。

唉,我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的人,弄得別人氣也不是笑也不是,自然不了了之。說實在的,有時候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怎麼想的,心裡明明很想過,嘴上卻是抵死不認。

我頑強抵抗為的是哪樁?我究竟在閃避些什麼?我不知道。

我像個任性的孩子穿著一身汗漬的衫褲,散發一股腥羶的酸腐,還賴著不肯梳洗整頓。我想那已是個性的一部分了,黏得我很緊,甩不開、拋不掉、如影隨形。

我很確定人的時間感受度,是隨年齡而明顯不同。求學的時候,度日如週,工作到現在,卻是度週如日。明明才剛離開校園,才剛剛退伍,怎麼現在已經開始老花,皺紋眼袋爬上臉龐?

前幾天,老媽突然看著我說:「哎喲,你怎麼也有這麼多白頭髮啦?我看不久之後你也得開始染髮囉。」

我像被敲了一棍,只能無奈地乾笑。因為根本從不認為父母已經步入老年,從不覺得自己已從少年走向中年,為什麼一切像一場夢境,我大夢乍醒,才發現時間開了我們一個玩笑?

所以過生日能帶給我什麼樂趣?我感受不到,反而只是一年一度的驚訝與驚嚇。

這些年來我已經很少吹生日蠟燭了,那些當年許下的心願真的實現的有幾個?我甚至忘了曾許過多少華美不實的願望。那些生命的花絮片段,只像一本你曾經看過的書,闔上扉頁後就塞入書架的某個角落,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抽出來翻閱。

不怎麼有趣的生日過慣了,練就了一身口是心非的本領。沒人記得就算了,反正又不好玩。

真的是這樣嗎?那為什麼我看到別人在慶生時卻有淡淡的酸味襲上心頭,似乎是和心裡那個不肯成年的影子相互呼應。如果真不在乎,為什麼收到意外的祝福時又滿懷驚喜,像打翻了一罈蜜?

我真複雜。我們都很複雜,還是我特別複雜?

現在有了臉書,生日時總能收到一些朋友的祝福。雖然很簡短,有些很制式,但是看到別人願意為自己花點時間敲幾個字,還是幸福滿溢。

最近這個生日,老媽說訂個餐廳大家吃一頓大餐慶祝一下。我的眉頭一縐,忙說:「不用不用,幹嘛這麼麻煩?」

「要不然我訂個蛋糕,滷個豬腳麵線好了。」

「不用了啦,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日子。」

「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難伺候,什麼都不喜歡,那你到底要怎樣?」

我知道再講下去,免不了又是一陣爭執。只好改口說:隨便啦!

隨便是什麼?我真的希望隨便過嗎?恐怕內心深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舉牌抗議。我不會故做清高地認為生日就是母難日,所以不應該慶祝,畢竟那是一種生之喜悅,一份對生命的孺慕與期待。

所以參加別人的慶生會時,我總會大聲地跟著高唱生日快樂歌,分享一小塊蛋糕(雖然我並不愛甜食)。

其實有人記得自己的生日是件幸福的事,如果你有這樣的福份,應該要緊緊地抓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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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丹提斯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